日月星辰 (2002)
如果說近年陸續結集出版的彩色圖片是攝影,理應不致引起爭論。被稱為抽象畫作,包括油畫、彩墨、拼貼、版畫,則是一般的反應,我毫無異議。解釋成心靈投射或心影蝕刻,不但比較接近事實,也令我開始感慨起來。進一步描繪成生命寫照、信仰傳真或日常生活中的點滴因緣和片斷回憶,就格外投契了。
漢寶德先生在拙作裡,一而再、再而三的以縱橫歷史,飛躍時空的精密解析與原創立論來評註我的畫作和攝影的背景、動機、理念與內涵,我除了佩服和感激外,仍是佩服和感激。
不過,恕我一番真情流露。直覺或潛意識裡,我的存在與成長和吾妻甄瓴是分不開的。而我一向的心靈活動與工作模式,不外是甄瓴和我緣訂三生孕育出來的生命現象。不單是我倆默默然牽手結伴、痴心纏綿、志同道合、探索人生的作業流程,也是我倆靜悄悄無間砥礪、無情批判、無視世俗、無畏逆境的心得累積。更是我們在因應拮据窮途、困惑身心的同時,慶幸守得初衷、保住赤心的精誠宣言。除此,都是額外的收獲。
話又說回來。攝影恰巧是我比較熟悉的創作語言及表達方式之一。正如建築、繪畫與雕塑,同樣是我習以為常的思維與研討範疇。我深信,全神貫注的藝術工作者在生命力充沛、意志力頑強、創作欲澎湃、生產力旺盛的最佳狀況下,一舉手、一投足、言行之際、寫作之間,靈感如泉湧,氣韻皆生動。概念與想像不是信手拈來,便是自我衍生。何況攝影?
對我而言,攝影就是那麼一回事。一部相機,一個鏡頭,幾卷幻燈片,輕裝上路,走到那裡算是那裡。步調悠遊自在,心情清明爽朗,遍歷巷尾街頭,掃描前後左右。不知饑渴,不思甘苦,一路化緣尋訪,全程邁向未知。偶有柳暗花明、踏破鐵鞋的驚喜,亦有天涯芳草、一見如故的欣慰。
不論大城小鎮,每到過一個地方,不多不少都會有所收獲。從肢體勞動到精神解脫,堪稱身心療程。拍得佳作則屬緣份。徒步旅行,增長見聞,已不足以形容這種體驗。漫步時空,面對命運,才是個中真諦。
一天攝影寫真,隔日白描寫生,微觀宏觀,輪流交替。白天遠足奔波,夜間沐浴冥思,腦海騰出一片空白,胸中浮起一股幽情。在日月星辰的永恆關照下,潛心靜待黎明的來臨。
如此這般,衹覺毋負平生。
羅聖莊